“唔,他也可能是外翻形!”一直沉思的包法利,突然惊叫起来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撞击着爱玛的思想,就像一个铅球砸在一个银盘里。她浑身一哆嗦,抬起头,揣摩他是什么意思。两个人互相对望着,突然意识到彼此坐在对方眼前,不胜惊讶,可见他们思想上相距多么遥远。夏尔看着她,醉汉般视线模糊,同时静静地听着被截肢者最后的叫喊。那叫喊拖得长长的,忽高忽低,其间夹杂声声尖叫,就像远处在宰杀牲口,发出号叫。爱玛咬着发白的嘴唇,手里搓着一根她掰断的珊瑚枝,怒目盯住夏尔,一双眸子像两支随时准备发射出去的火箭。现在夏尔的一切都令她生气:他的面孔,他的穿着,他没有说出来的话,他的整个人。总之,他的存在,统统令她生气。她后悔过去不该那样贞洁贤淑,就像那是一种罪孽似的;尚残存的一点点贞节,也在傲气的狂烈冲击下土崩瓦解了。她想到自己通奸成功了,心头涌出种种恶意的嘲讽,不禁洋洋自得。情人又回到了心头,充满魅力,令她迷醉。一股新的热情把她推向那形影,让她献上自己的灵魂。夏尔呢,仿佛脱离了她的生活,永远不会再回来,永远不可能再回来,永远消失得无影无踪,就像他马上就要死去,正在她眼前咽气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