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礼结束后的那个晚上,我正在收拾行李,准备不辞而别。背后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:“你也准备离开我了吗?”
希帕提娅站在我的房门口,脸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,平时绾得很庄重的发髻散落开来,垂在双肩上,这使她显得很瘦弱。我陡然意识到席昂死后,希帕提娅便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。她没有家人亲属,没有丈夫孩子,亚历山大人都说席昂的女儿嫁给了真理。是的,她还有许多学生,但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关门弟子,大多都是流水席的听众,有的甚至纯粹是冲着她的美貌与名望来的。这让我的脚步变得沉重,但我还是背过脸去说:“对不起,老师,圣安东尼修道院将提供给我一个见习僧的职务,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。”
“可是,辛奈西斯,上一个月,你还说要潜心研究《蒂迈欧篇》。”她急切的声音令我心碎,我的老师可以洞彻宇宙最精微的奥秘,却辨不明一个简单的借口。
“老师,我是您最愚钝的学生,学习那些高深的知识很吃力。尤其是相对于最聪明的那个人……”我的话里不无酸意。
希帕提娅微弱地“哦”了一声,怔怔地立在那儿,默默看我把几部课堂笔记、她曾经赠送给我的手稿放进包袱中,再用亚麻绳一捆,扔在肩上。在我路过她时,她稍稍地侧过身子。我瞟见她消瘦的脸庞,与平时的饱满红润判若两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