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真高兴。
我妈早已经把搁锅面的菜汤做好了,见我回来,就往汤里下挂面。
我看见了炕上的苍蝇拍,说:“妈我往走拿这个苍蝇拍呀。”我妈说:“拿那干啥?妗妗家哇没有?”我说:“妗妗家的忠义还要往学校拿。”我妈看着我说:“往学校拿,往学校拿苍蝇拍做啥?”我说:“学校让除‘四害’。”“又除呀。去年不是除过了?我见那时候街上到处是你们小学生,哇哇哇地喊说‘除四害讲卫生’。”“去年是让学生们上街宣传,今年是让学生们也要做到人人动手。我们高小生,在这个学期一人要交两条耗子尾巴,两只麻雀腿,二十盒苍蝇。”“啥?那么多?蚊子呢?也交二十盒?”“哈——妈您真红火。蚊子咋能攒够二十盒呢?”“那蚊子是几盒儿?”“蚊子不交。见了往死打就行。”“噢,我就说。”我还说学校说了,多交五盒苍蝇可以顶一只麻雀腿或者是一条耗子尾巴。
我妈说:“今儿做个这明儿做个那,一满是不教娃娃们念书了。”说完又返过身去搅锅里的面。
我们家一进门墙上有个小的壁橱,我们都叫它窑窑儿。我撩开布帘看看说:“妈我记得窑窑儿里面有火柴,咋没有了?”我妈说:“没有了,该买了。要洋火干啥?”“放苍蝇呀。可我的火柴盒不够。”“你莫非真要打二十盒苍蝇呢?”“人家班长要统计,还要排名呢。”“排名。一个打不够苍蝇坐红椅怕啥。”“妈我不想坐红椅。”268“好好儿学习是正经的。别的都寡。”我不敢说了,我是见我妈有点生气了。我知道我妈不是跟我生气,她是生学校的气。可我要再说的话,我怕妈说,“一了儿甭学了,回村放羊去哇”。我只是这么想的,但我妈自从决定到怀仁种地,对我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生硬不讲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