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重阳过后,螃蟹无论公母,无不肥大,味道一个赛一个。”东南话音未落,出来方便的老爷子一眼看见了螃蟹,抬手指点着说:“你娘从来不吃螃蟹,你忘了?咱们吃蟹,你娘她吃什么?”东南赶紧大声说:“知道,知道。”停顿一下,又说:“她爱吃阳春面,一会儿单做。”老爷子抬起的手顺意地放下了。
我的猜测是对的,这个家有新女人了。也就是说,东南有继母了。
从卫生间出来,老爷子突然一拍脑门,讪笑着自嘲:“瞧我这记性,你娘不是去哈尔滨旅游了吗?”他歉意地看了我一眼,说:“咱们吃蟹,咱们吃蟹。”老爷子回卧室了,不一会儿,卧室里传出了他可以撼动楼板的声音:“喂,老伴啊,昨天的电话撂下也没多久,但还是忍不住想打一个。今天都去哪儿了?快给我讲讲。”话音刚刚落,老爷子就从卧室出来,抬腿又进隔壁的另一个房间。
101“啊,老头子。”竟然是细细的女声:“今天去了中央大街,你当年邮过中央大街的风光明信片给我,所以我瞅着这里什么都眼熟。”我听出来了,是老爷子在装老太太的声音。
老爷子从隔壁的房间出来,复又进入卧室:“老伴啊,秋天了,那边早晚凉啊,穿上那年我送你的毛衫,就是右下边有朵莲花的那件。对,对,对了,你走时忘了拿上莲花布鞋,带上它多好啊,走路轻便,和毛衫又配套……”我完全可以想象老爷子在卧室说这番话时的表情。我的眼睛不自觉地向鞋架上望了望。